良心

作者:闵荣军 日期:16-01-07 字体:  标签:良心 阅读:

  雪,不停地飘落,给大地洁白的被子增添着无数的棉絮。

  撑着折叠粉红花伞的女人步履蹒跚,深一脚浅一脚地向前奔走。凛冽的寒风掀起她白色的连衣裙、白色的丝巾,她将毛领昵子大衣轻轻地拉拢,裹住身子。她也如雪,神情淡定。

  她径直走向这个偏远辟静的小山村的一幢小瓦房。房檐下,她抖落伞上的雪,将伞叠起。跺脚发出的声音,打破了这里的沉静。

  他蓬头垢面,拉开了门,脸色突变。吃惊、诧异、慌恐、羞怯。

  她羞愧地抿口一笑,掀开堵着门的他,直接进入他的家。

  这幢房共四间,她一间一间地细致察看。他不知所措地跟在她身后,保持沉默。她转回他做饭的屋子,没有掏纸巾先擦拭椅子上的灰尘,直接坐下去。他傻呆地站在她的对面。

  他曾经为了血汗钱,与她有过几次接触,几次较量。他晓得她的泼辣,她的无情和她的耍赖。

  “他死了!”她平静地告诉他。

  他的头陡然如五雷轰顶,神色紧张而绝望,一时语塞。

  “我知道他骗了你,让一无所有。”她充满同情、愤恨、希望交织着的眼神告诉他。

  他悔恨、愁怅、惘然,生不如死。他像敲鼓,点头任命。

  “我现在是名符其实的寡妇,你要我怎么办?”她用极为和善的目光盯着他。

  他无奈,仰天发疯狂笑。之后,死人一般苍白的脸仿佛只有两个眼珠还可转动。他心如刀绞,痛出斗大的汗滴,无任何意志支撑他回答她。

  “我们都是受害者。不过,我作为他的妻子,我必须对他欠下的债终身负责偿还。”她在承诺,也在安慰他。

  他略微感觉到空气中有一点香水味。女人的香水有毒,长期出外务工的他特别敏感。他不知道她带来的是镇定剂、安眠药,还是敌敌畏、毒鼠强。面前的女人虽然柔弱,但是不能小瞧,不能轻易说话。他选择沉默。

  “既然你不想开口提要求,做抉择,我替你做回主。”她爽朗地的笑声夹杂着痛苦、悲伤遗憾和坚定。

  她把他推进卧室,推到床上。他没有挣扎,没有反抗,任凭她的宰割。他希望马上见到阎王爷。她把他扒得赤裸裸的,一丝不挂。他失去知觉,没有寒冷的感觉。她也解开衣服,露出雪白的肌肤……她温暖了他的躯体,让他逐渐有了意识,有了活力。

  她领着他离开了这个安静的村子,深一脚浅一脚地在雪地里艰难而又匆忙地行走。

  他的门上贴着白纸黑字的告示:跟随我多年的弟兄姊妹们,春节即将来临,我领着大家做工程的血汗钱,被黑心的他拿去做赌金,亏得血本全无。现在,他又在麻将桌上突发脑血栓而死亡。我喊天天不应,叫地地不鸣。我已经妻离子散,但我不能死,我还要替他挣钱还大家。请大家相信我,我不是骗子,我一定会回来的。

  她让他担起建筑工程公司经理的这副重担。

  她和他相敬如宾,支撑着坚强地活着。精心的打点,奋力的拼搏,建筑生意如火如荼,步入正轨。两年时间替暴病死去的他还清了所有债务,把我带进城里读书

  她就是我现在的后娘。

  我的母亲抛弃父亲后,急切嫁了人。可是事与愿为,她没有摆脱困境,也没有得到幸福。父亲没和她复婚,但也没少给她资助。

  今年,她给我生了个弟弟,父亲忙前忙后精心侍候。

  她抱着弟弟问父亲:“当初你上门讨工钱,我那么凶巴巴的对你,你为什么还死心塌地跟着我?”

  父亲腼腆地微笑说:“我看到你存在着一颗非常完美而正义的良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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