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的“事迹”

作者:呼楠拜·努尔哈斯木 日期:15-12-15 字体:  阅读:

  大哥比我长五岁,属猴、天资长得帅气、曾经一度是寨口牧场的美男子,又是牧场新一代驾驶员。那个年代解放牌汽车都是稀罕物,所以大哥成了各族女孩成群结队、轮番追求的目标和猎物。听父母说大哥生下来就白胖胖的,后来就一直很命苦,几个月后便成了疾病缠身、瘦如干柴的幼儿,一岁时全身长满水痘、浑身溃烂,全家人痛哭流涕、整天整晚地抱着、哄着哭个不停的大哥。母亲为了哄他一个晚上给他预备两包方块糖,不到一岁半牙齿全部掉光了……。牧场五十年代建场时期的医疗条件只能用缺医少药来形容一点都不为过。所以大哥前面的一个姐姐、大哥后面的两个哥哥、一个姐姐都夭折了,所以母亲把大哥看的很重,百般宠着他。

  后来,大哥长大进入牧场子女学校读书,学习成绩一贯优异,经常得到老师的表扬。就因为成绩好、人老实厚道,时常有同学欺负。母亲为了彻底根治这种情况,就给几个孩子糖、饼干、酸奶疙瘩等好吃的,提醒他们如果还有谁欺负大哥就告知母亲。吃了糖的那几个小孩果然守信用,有一天匆匆跑来告诉母亲:“那些孩子在小山坡上打你家孩子呢”。母亲气不打一处来,从商店门口解下一匹牧民的大马,跃上马背向着小孩们指的方向飞速奔去。只见那些个场长、政委等干部的孩子们把大哥拖上坡、拖下坡地毒打,因为他们人多大哥没有一点抗衡的能力,任他们打骂。母亲驱使大马、挥着马鞭向他们猛冲过去,一鞭子撂倒一个、一鞭子一个打翻另一个……,孩子们见状向树林里、山坡上逃去,母亲仍然穷追不舍,马鞭如雨水一般落到孩子们肩膀、背、屁股上,一个个都吓哭了喊着回家叫救兵去了。母亲一把把大哥提上马鞍自己的前座回家等那些孩子特殊的家长来理论,可是家长们都没有来,因为母亲牧场是天不怕、地不怕的彪悍女人,从那以后再没有小孩欺负过大哥以及我们家的孩子。

  有一次,一只野雄鹿闯进了牧场,感到新奇的孩子们上前去追赶野雄鹿。因为大哥跑得太前,等野雄鹿转过身恶狠狠地扑向孩子们时,大哥落在最后被野雄鹿前踢扒到了渠里险些丢了性命,这件事把母亲吓了个半死,烙下了永久的心脏病。再后来,我和大哥能为家里做点力所能及的事了,但是父母总是担心哥哥。每次去做事都吩咐:“要小心,别伤着了。大哥带着我去割蒿草,大哥背了一大捆、我背了一小捆,沿着水渠往家里返。有一个抽水用的铁管横跨着人行道,我迈过来差一点给绊倒,正准备转身告知他时,已经为时已晚他背铁管重重地绊倒在地,手中的镰刀把手掌给深深割伤了,我被突如其来的横祸吓得在那里直哆嗦,大哥的手掌皮开肉绽、鲜血淋漓,拇指和其他手指仿佛就要掉了的感觉。我和哥哥嚎啕大哭向家里走来,母亲听到我们的声音像一阵风似地跑到了我们俩的前面,“怎么不小心啊!手掌都割坏了,走快一点到医院去缝合”。这时候牧场的理疗条件改善了许了,有了一家乡村级医院,还能面前处理一般的外伤了。

  在备战备荒的年代里,寨口牧场也大行挖地道,西边的黄土山仿佛就成了孩子们的“花果山”。全场的孩子云集这里点着牛毛毡,在地道里穿梭。大哥也不列外钻地道、打土块仗,把几百米高的黄土坡当滑滑梯,从上面一溜而下,殊不知裤子被磨的处处是窟窿。也就在那个年代牧场土篮球场放映了《列宁在十月》,大哥模仿卫队长硬是从百米的黄土山坡跳下来,结果受伤住进了医院。父亲当时负责养护单位拉打车马匹,这一天父亲偶感风寒、身体不适,便吩咐大哥:“把马赶到河边饮水,再赶回马圈添加一些草料”。一而再再而三地嘱咐一定要注意别让马给踢伤了。大哥兴高采烈地去了,不一会瘸着腿回来了。父亲问:怎么啦?摔了还是让马蹄了?”。“让马蹄了。”“我不是在你出门的时候交代过,别让马给踢着了吗,怎么我的话音未落,你就让马给踢了那?大哥不语,母亲忙着给他包扎伤口,还好没伤着骨头。

  因为冬天要从牛圈、羊圈、马棚运粪堆积做肥料、当燃料烧,所以父亲想事先个一些柳树条编制几把抬把子、筐子什么的。于是父亲让大哥去割柳条,并再三要求别再把自己什么地方给弄伤了。大哥拿着镰刀、斧头和伙伴们一起欢天喜地的去寨口河边丛林中去割柳条和木棍。就在砍伐一根适合做台巴子木棍时,斧子偏离方向把自己的脚给砍伤了,……。后来,大哥响应知识青年到农村去号召,被派往八连工作,去工作的那一天,大哥格外兴奋早早爬上了去八连的解放车。我看着他那神气的样子还羡慕他呢,又说又笑的知识青年们涌上了车。大哥昂着头、目不转睛地望着远方好想焦急等待出发的命令,或许在想:“我终于长大了,以后不在受父母约束了,可以自己挣钱了,过自由的生活了”。殊不知农村工作的道路是那么的曲折、艰辛、单调、乏味、繁重,没几天就托人带话:“任务太重、太辛苦,想回家来”,母亲听了立马用牛奶和面考了馕、切碎了豆角、胡萝卜、莲花白咸菜、辣子酱什么的托人给大哥带去了。后来大哥好像也习惯了山区那没有电、没有街道的生活,也不经常写信、托人带话了。

  半年后,大哥不知从哪里得到消息立即请假回到家里,把自己听到的消息告诉了母亲。母亲当天下午就去找了于参谋长:“老领导,听说牧场车队要新招驾驶员、修理工,很多领导的孩子都已经是招工对象了,像我们这样老百姓的孩子永远都没有机会吗?”,听了此话于参谋长十分生气地说:“如果那个领导利用自己手中的权利,安置自己的孩子,我于参谋长敢给你承诺,第二个就考虑你家孩子”。“谢谢领导的关怀,就算不能落实,我们一家对您的这一句话感到万分的满意了,谢谢领导,谢谢”。时隔几日大哥就到牧场汽车运输队报到学开车了。大哥的师傅叫亚森,维吾尔族,是车队副队长,是照章办事的严肃认真的领导。大哥在亚森队长的细心、严格、一丝不苟地调教下成为全车队第一个出科的年轻司机,大哥也拽的不得了,他的成功出壳也离不开在伊犁第二运输公司的叔叔阿布都热苏德暗中协助,因为他也是拥有二十年驾龄的老司机哦。大哥在修理汽车、运输物资期间不时的受到小伤,多是划伤手臂、指头等等。

  大哥驾驶解放、六轮卡车、2020、吉普、面包车等车跑遍了新疆各地,也在各地找了许多对象,其中有教师、医生、演员、干部、工人、挤奶姑娘、运动员等等,最后娶了一个连小学都没有毕业的家属。从那以后大哥的生活一直直线下滑,车队解散、父母搬回老家、弟妹都去上学、工作。还记得大哥开油罐车到独山子拉油,在乔尔玛段翻了车身上多处骨折,被运回牧场医院救治,听到消息我和母亲一口气跑到牧场医院,大哥在铁床上挣扎,他那有力的大手把铁窗拉的:“咯吱、咯吱”的响。母亲立刻让人装了半车沙,把大哥抬上车立即去新源县看哈族骨科医生了,由于去的及时没有烙下后遗症,一个月后完全康复了。几年后,在一次拉运饲料的途中,由于刚下过小雪、路面结冰、汽车不停地打滑、旋转,最后翻车,一车饲料把坐在车上的人给掩埋了,大哥忍着疼痛爬出驾驶室,把7、80公斤重的麻袋东丢西甩,救出了被困的十来个连对职工,自己的腰也再次受了伤。再后来大哥的老婆又为他添了两个儿子,如今,大哥在务农,整天和土地打交道,头发白了,脸上的皱纹也多了。

  几年前,我们家老三的儿子塔斯亨要操办割礼,大哥一家也来了,我们家族的人几乎没认出他来。原来大哥为了一家人洗澡问题,开动脑筋用汽油桶做一个热水装置,大哥和二儿子赛尔江拿着电焊在上面焊接。没想到油桶发生燃烧和爆炸,把哥哥的脸给灼伤了,大哥的脸被灼伤的像老虎、斑马身上的图纹一样斑斓。为了掩盖大个脸上的纹,我特意把他们带到美容美发店做了一番修饰。婚礼异常热闹、客人云集,还请来了歌唱家助阵,婚礼上客人们要求大哥讲话,可大哥因为脸部的情况一再推辞,勉强躲过了这一劫。现在大哥的脸完全恢复了原貌,生活也有了盼头,一双儿子也长大了,正过着无忧无虑的生活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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