留宿

作者:呼楠拜·努尔哈斯木 日期:15-11-24 字体:  阅读:

  突如奇来的一场鹅毛大雪,瞬间就把眼前金色的喀什河南北大草原装扮成了银装素裹的世界。气温也随即骤然下降、转眼间就能看见人马那急促呼吸的‘哈气’啦!。我们行了二十余里,雨雪依然还下着,我们坐骑的棕毛、头、马鞍;甚至我们的帽子、衣服、裤子、鞋子、胡须、眼睫毛上都积满了厚厚的冰雪,简直就是一尊尊冰人雪马雕塑。因为一开始下雨,后来转成大雪,一边下还一边融化,山路一片泥泞,马儿的四条腿不听使唤、不住的打滑、倾斜、左右摇摆,我们在崎岖不平的山路上艰难的向前缓慢的前进、前进、再前进。可见度只有几米,到处是雾气,一片白雾笼罩的世界。阿连长和我一个孩子气未尽的书记员为了向牧场领导及时汇报连队畜群安全进入冬窝子、牲蓄过冬饲料筹备、农牧民抗寒保蓄工作计划安排等工作,全然不顾天气的变化,一早骑着马翻山越林奔向寨口镇。经过十几个小时的艰难跋涉,我们终于过了通往寨口镇的喀什河大桥,又走了片刻才拐进了寨口镇。雨夹雪使我们全身湿透、全身沉甸甸的。长途跋涉使得我们又冷又饿又渴、人疲马乏,阿连长不管三七二十一带着我向老战友哈斯木家奔去。

  哈斯木家的黑毛大狗远远就:“汪、汪、汪!一方面报告主人有人到来,一方面向我们这个不速之客施威”。哈斯木儿子们纷纷跑出来看,当看清是我们时,便纷纷跑来问候:“萨络玛力库穆!”,我们回敬“瓦赉克蔑提萨拉穆!孩子们父母都在家吗?”“都在”孩子们爽快地回答。小伙子们见我们狼狈像就说:“叔叔们!请快快进屋,马匹由我们来安顿歇息”。我们掀开棉被门帘用颤抖的声音:“萨络玛力库穆”向家里人问候。哈斯木回敬:“瓦赉克蔑提萨拉穆!阿连长家里的老婆孩子、牲蓄都好吗!”。我们同家里人一一握手问候后,脱下沉甸甸的外套、皮鞋走上暖烘烘的炕上,围着餐布入坐。哈斯木问道:“阿连长你们大雪天来,有什么紧急事情吗?看看天气预报不行吗?你看看冻成什么样子了!嘴都发青了,快点喝碗热茶暖暖身子”。我解释说:“我们连的人畜昨天刚搬进冻窝子,需要向领导汇报,争取一些饲料、经费、学习材料,所以今天一早就上路了,谁知道天气变化这么大”。“哦!原来是这样啊!就说吗,这个季节最好不要出门,不然就会受洋罪!哈斯木的小孙子给我们一人披了一件皮大衣、拿来洗手的壶、盆请大家洗手,我们用热水洗完手、用毛巾擦干。哈斯木的三儿媳拿来餐布铺好,餐布上摆上了让我们眼花缭乱的食品。哈斯木的大儿媳用萨铆仁倒着热气腾腾的奶茶,二儿媳端来一大盘手抓羊肉。又饥又渴的我们已经顾不了那么多啦,又喝茶来又吃肉、手嘴不停的忙活,孩子们都在一边看热闹。哈斯木很不高兴把孩子支开了:“去、去、去!没礼貌的家伙们,和你们的妈妈一块吃去!。大家吃饭,别客气。请、请、请!”

  当兵出身的我向来吃饭就利索,不一会就吃的差不多了,有几份饱的我打了个饱嗝“呃!”问到:“哈斯木兄弟,春天从我们连买的那头牛怎么样?产奶量如何?牛仔是公的还是母的?”哈斯木:“诶!母的,得谢谢您连长,那是一头上好的奶牛,我们家老婆子喜欢的不得了哦!这冬天一天还能挤2、3公斤奶子呢!嘿、嘿、嘿”。“那就好!那就好!只要你家老婆子看上、满意,我就放心啦!”阿连长边吃边说。在厨房忙活的哈斯木老伴这才露面:“哎呀!阿连长你好啊!您可是贵客呦!库赉妹子和孩子们都好吗?都有一年多没见啦!都好着呢吧!”她眉开眼笑。“好、好,都好!嫂子,今天过来又要打搅您啦!请别见怪哦!”我略有不安地解释说。“哪里的话!不就是几顿饭么,你们就是不来,不也是照样做的吃吗?您就别客气啦!有招待不周的地方请您海涵哦”!哈斯木的老婆乐滋滋的回迎。我们喝完茶、吃完手抓羊肉、洗完手,在哈斯木的再三追促下,阿连长做了一个:“新年新气象、家和事业兴、子孙满堂、牲蓄满圈、友谊长存!天天有今朝”的巴塔,哈斯木和老伴乐了。餐布、碗筷收拾走以后,我们四个大人兴致勃勃打起了《阔尔特》,一连打了十几把,风水轮流转一会我们被打成《阔尔特》,一会哈斯木夫妇俩被打成《阔尔特》,大家乐开了怀,就连着刚领略过的、早来的冬天也忘到脑背后去了。

  我在排牌的时候转身看了看身后,发现孩子们在里屋写作业,儿媳们在厨房洗碗筷、聊天。时间过的也真快,转眼到了12点。哈斯木老伴见我在频频看手表,就对着厨房喊:“哎!媳妇们,茶准备好了没有啊!快点上茶啊!”。我说:“大嫂不是刚喝过吗,不用啦!不用啦”其实我口渴难忍。哈斯木老伴仿佛看出破绽笑着说:“没什么,刚吃肉,一定口渴啦!多喝茶有好处,晚上可以出去换换空气吗”她:“呵、呵、呵的笑。我们只好把手中的牌停下来了,儿媳们早已备好了奶茶、各种餐具陆陆续续端来。餐布也随即铺好,各种点心、果酱、干果、糖果、包尔萨克、馕饼、熟羊肉、牛肉、马肉摆放的真是琳琅满目。热气腾腾的奶茶一碗一碗送到大家的手中,大家一边喝着奶茶,一边畅谈着过去当兵、开垦时的那激情岁月。哈斯木的邻居、儿子、儿媳、孙子们也都围过来,听的是那么的入迷、那么的全神贯注。这时2点钟的闹钟响了,哈斯木老伴招呼儿媳们赶快收拾碗筷、给客人放被子。我和阿连长在哈斯木的陪同下出去方便了,回到屋里筋疲力揭的我钻进了被窝,一会的工夫就进入了梦想

  半夜我被尿憋醒了,我拉了拉连长:“阿连长!去不去方便?我害怕!”阿连长半醒半睡的说:“哦!呆会儿去”便又睡着啦了。我实在忍不住,在黑灯瞎火的房子里摸呀摸终于找到了门,把门上挂钩往上一抬就走出了屋子,门被风:“哐铛”一声关上了。我舒舒服服地解完手回到门口推门,怎么也推不开。想必推上去的铁钩又被振到环子里扣住了门,我弄了半天还是没能打开。想喊但又不敢喊,深更半夜怕喊了会招来站岗放哨的民兵,特别是哈斯木那看家护院的大毛狗也会被吵醒,另外别人看见又会说什么呢?后果不堪设想。我内心矛盾重重,身上只有单薄的红球衣、球裤。大冷的天一会的工夫上牙打下牙,冻的直打哆嗦。我轻轻求饶:“哈斯木大哥!阿连长开门、嫂子开门呀!我都要冻死啦!”因为声音特小、不敢声张,熟睡在梦境中的人哪能听得见我的轻微呼唤哦!就这样半夜三更我独自一个人在哈斯木家门口足足等了半个多小时。幸亏哈斯木半夜要到羊圈查看产羊羔的母羊,我才算拣了条命。冻得要死的我象麻花一般卷曲着一头钻进了被窝。打着哆嗦、上下牙不停的相撞:“咯、咯、咯”。进了暖被窝不一会进入了甜蜜的梦乡,梦里我变成一只企鹅,在冰天雪地的北极寻找我那难寻的、温暖的家。

  第二天早茶时,我才听哈斯木大哥说,阿连长晚上出去方便时,不慎掉进了他家制作酸奶的木头池子里,从头到脚全被洁白的酸奶侵泡的事。阿连长迷迷糊糊爬起来用手刮下身上的酸奶不停地往嘴里送,还自言自语:“太可惜啦!真是太可惜啦!”哈斯木说的全家人东倒西歪。我竟然忘记自己昨晚的闹剧,加入到了笑话阿连长的行列中,阿连长听了不知是笑呢还是生气。笑声中大家喝完了早茶,我和阿连长告别哈斯木一家到牧场领导那儿汇报工作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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