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村,那支歌

作者:夏侯春桃 日期:15-12-23 字体:  阅读:

  夕阳的酡颜总会在某个瞬间悄然坠落在山村的怀抱,牧童的欢声笑语在余晕中轻舞飞扬。晚霞,撩起山村的夜色,醉了人的眉眼。山村,那支歌,如水青莲,漾漾地在记忆里摇曳年华,斟满成长往事,染我一身馨香。

  三月花瓣的云雾,清明指间的雨滴,田间芬芳的泥土,月夜深浅的疏影氤氲弥漫着曙色。“明月松间照,清泉石上流”的清雅,“山气日夕佳,飞鸟相与还”的淡然安逸,“望疏林挂斜晖,犹不敌晚来风急”的闲情雅趣,从山村那支那支歌中淙淙流出。

  总想在万里无尘的日子,找个地方,仰而看山,卧而听泉,春赏繁花,夏听急雨,冬看白雪。月色横空,玉宇无尘,落日楼头,鸡犬相鸣,人境结庐,西窗共度……这就是那支歌的跫音。山村,那支悠扬飘渺的天籁,用一种姿势,背景里至始至终都是安详怡然的情境。

  波浪起伏凹凸不平的土路上,用布鞋走过能踩起黄土细末的风尘飞扬;袅袅炊烟围绕的村外,有着绿油油宽广无边的稻田;一帮提着篓筐的孩子,踩着羊肠小道上的车前草,吆喝声中赶着牛群,此起彼伏的欢笑和歌声在山村悠悠响起;古老温情的小屋,袅袅燃起缕缕诱人的炊烟,偶尔有二胡声声,幽幽怨怨,如泣如诉;山野间的迷迷蒙蒙,婆娑的树影,映射出一种宁静和安谧。每种景致,每个角落,每户人家,在山村的远景里,蜷缩成一种柔美的姿势,潜伏在我心的一隅,在某个暗香浮动的瞬间,蓦地跨越千里之遥,万秒之久,从缠绵的往事中奔腾而出。

  回忆仿如流水,汨汨从源头奔出,不息不止。身边,没有广阔的沙滩,没有平静的湖面,没有美丽的韵律,只有山村那支歌的悠扬响起。源头水飘流远方,探寻内心流动的激情,一段段往事飞在嘴唇,突如其来的情愫里摇曳着对山村的眷恋。一个红薯,一把花生,一只蝉,一只鸟,一条鱼……儿时嬉闹的那份童真,那份单纯,暖暖地流淌在每根神经里。当山岚漫过田野,一个又一个的夏夜撩拨开另一种风情:鸟鸣声,牛狗吠声,晒谷场的笑声,都装满在盛夏的夜里。秋去冬来,秋的萧瑟褪去了树的叶,草的绿,弥漫着一种冷瑟的气息。然而冬的季节里,却依旧有我们娱情的地方:雨夹雪,登上了屋顶、山头,掠过田野、道路,直至每个角落。白白的雪,皑皑一片,融进我们纯白的灵魂,笼罩着我们惊喜的神情,与曾经所有的尘杂往事一点点化解,留在那样的冬季里,纯洁无暇。

  作为一个山村的爱子,我在那个温暖的怀抱,悄悄长大,二十几载的春秋已过,记忆却还在疯长,把那支歌揉进我的灵魂,定格成永恒。手中溜去的日日夜夜已记不清了,我是个长大了的孩子,也是离开了故土的孩子。记忆的片断,如一道凄美的风景,碎片的风声里,花开花落,童年在山村那里传来清晰的遥喊,沿着呼喊声进入斜阳的山坡,山坡被青松和油菜淹没。那些记忆的碎片穿插在我的脑海中,成为串联我一生的线,把所有的时间都划上记号,让我不会遗忘曾经的美好。在霓虹闪烁的城市,看不到山村那熟悉的小土屋,老房子,也不能在感受溪水叮咚的亲切。换而代之的是城市低矮的楼房已经完全变了样,高楼林立;光亮的玻璃,再不怕严冬的贼风;一条条的江河,都染上了悲哀的黑色调。再过喧嚣、繁华、热闹、现代的都市气息,也没有那些可人的温情,远敌不过山村的一声呓语和呢喃。静寂的夜里,怀抱旧事的温暖,与时光一起,倒回到曾经的记忆,重温每一种温馨。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别了我的山村,甚匆匆。但我的每个梦里,我的血液里,我的文字里,全是对那支歌的爱意和眷意。远方,飘来悠悠的声音,我知道是山村的爱语和呼唤。

  山村,那支歌,在我的记忆里悠悠转动,吱吱呀呀,年年岁岁,岁岁年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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