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孩子放假前夕，母亲就说要回家，我以近期工作忙，孩子又放假，需要她照看为由，留了她几日。到了周末休息，再次提出回去，我以天还下着细雨，担心她鞋子会打湿，容易感冒，也快到小家伙生日了，让她过完小家伙生日再走。母亲笑着说，等小家伙生日过了，马上又是你生日，等过完就到冬月了。加上又挂念她养的几十只鸡鸭，还有那条叫小七的狗。见母亲执意要走，我只得容她回去，只是有些心疼她要走几十里的路。
也许人上了年纪，与子女的关系发生颠倒，父母就像小孩子一样敏感。母亲有严重的咽炎，用她的话说，总感觉喉咙里有东西。稍一上火，就会卡着咽喉，夜里也总能听见她咳嗽的声音。她说了几次，在我这里不习惯，也会吵着我睡不好觉。母亲知道我浅眠，我若说没听到，她是不会相信的。只能安慰她没关系，我已经睡够时间了，而且每天中午在办公室都会午睡。母亲也常念叨，她现在老了，帮不了我们什么，还拖累着我们。我知道，她是对前两天洗坏我衣服的事耿耿于怀。
她这次来，本就没打算住多久，就没有带换洗的衣服，所以一直穿着我的。在前两天她决定要回去的时候，就把我的衣服换下来洗了。下班回来，母亲就对我说：“我把衣服换下来洗了，就是衣服上的花被洗烂了，不知道贵不贵。”母亲说的花，其实是枚胸针，宗小姐同款，用贝壳做的蜻蜓样式。平时就别在给母亲穿的大衣上，因为大衣是暗色系，较低调，所以当时母亲选上了。我回答母亲：“没关系，不贵的，等有空我再买个一样的就行了。”
母亲自是不信的，当我第二天回家时，母亲就叫住我，懊恼的说：“小姨说你那个花不便宜，你的大衣也不能用洗衣机洗。这次一下子就报销了不少钱……”听到母亲的话，我的头忍不住的疼。母亲的性格就是这样，过于敏感，凡事又爱追根究底，对自己无能为力的事，也能纠结好久。我放下包，翻了翻晾着的衣服回答：“这些都是小事，胸针坏了，买个一模一样的就好。衣服我能修复好，重新熨烫塑形就可以了，无非是费些时间和精力。身外之物而已，总会有损坏的一天，不然人家卖东西的吃什么？你又何必为了这点事在心里打鼓？东西已经坏了，还要再赔上心情，多不划算。”
后来，母亲没有再提起过，但我知道她心里还是不舒服的。老一辈的节省，对金钱的概念远比我们要重。
我也没有视金钱为粪土的身价。只是觉得，身外之物，远没有心情重要。买的时候，是为了开心，现在坏了，影响到心情，不就败了买时的初衷吗？我失去过那么多，如果连这种小事都要在意，那这一路行来，我这小心脏早承受不住罢工了。
窗外下着细雨，隔着玻璃望去，景色一片朦胧。我不知道母亲走了多远，也不知道母亲羸弱的身体，还能步行来几次。唯一庆幸的，就是在她还走得动时，我还停留在这里，让她的脚步永远有方向可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