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执笔时,窗外的香樟已然换上浓绿的夏装,案头那首潦草字迹的诗,不知何时被风翻动,字里行间早已缀满了细小的花苞。
不算个诗人,但偶尔会忍不住写上几句。
以慰时光,以记相知。
有些相遇,总要诉诸于诗行,才不算辜负命运埋下的韵脚。
有些美好,总是要在平仄里顿挫,才不会枉然灵魂先于心跳的震颤。
而有一些诗,总是要写给懂得的人看,才不能让心事白白落款。
所以,我写春天的花开,写秋天的叶落,写冬至的昼短夜长,写夏天四十二度下那个不羁的灵魂。
而今天,大概是笔尖蘸了太多绿意,一不留神,就洇湿了整首关于你的隐喻。
记得那年你写:我唯一的过错,就是山穷水恶,无法成就你旖旎的图腾。
我便知道,有故事的人,笔下都藏着半截未燃尽的春天,与一整座不肯投降的雪山。
后来,读遍你所有的烽烟和缱绻,才知道,你诗文里的沟壑,原是我毕生无法泅渡的谶言。
我在彼岸,与你隔着一条长长的河,并肩。
你只顾着奔跑,顾着把山河看遍,像风一样自由,像鸟儿一样展翅。
我常常流浪在你的笔端,也曾在某个雪崩前,当过沉默的纵火犯。
后来所有春天都学会说谎,说融雪处曾有玫瑰绽放。
只有河底的鹅卵石记得:我们交换过的刀锋,最终都成了,彼此最称手的笔杆。
我写“五月的山河初艳,清风绕过花墙,岁月正酣”,你写“世人用心,用你入药,却医治不了那枚沉沦的月亮”。
我们总是牛头不对马嘴,却又各自的句逗间书写恢弘的遗篇。
一如现在,我写着初夏的繁花,你却用文字戏谑着那些够不着的尘世烽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