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芳

作者:匿名 日期:24-04-14 字体:  阅读:

  这是从芳第一次主动来办公室找我。她的样子,应该是去地里劳作过,头上还沾着一些草碎。粉色上衣,灰色长裤,虽旧但洗得很干净,脚上穿着雨鞋,鞋子上还沾着些许草叶。远远的看到后座上的我,开心的喊着我名字打招呼。

  我急忙下车,打开门,邀她进屋。接水,烧水,开电脑。手上没停,脑子里也没停,一直想着:她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斟酌我应该怎么开口问她?最后才问起:今天怎么有空来看我?

  接过水,她沉默了一下,轻抿一口后,放下的双手不停的搓着杯子,杯子在她手里不停的变着形状,水也溢了些出来,打湿手指。递了张纸给她擦干,我看了看办公室的同事,向他们递了个眼色,同事明了的找了借口出门。

  轻轻拿掉她手里的纸杯,把椅子移近,拉过她的手,手指因为经常劳作,有了薄茧。加上常到竹林捡柴火,手指泛着微黄带有泥色,还有一些伤口。双眼无神,嘴唇干裂的地方带有血丝,那张洁白的圆脸,如今也满是憔悴,一摺一皱诉说着她的坎坷。我记得她也曾如向日葵般灿烂绽放,命运的煎熬,却让她的花季早早的枯萎。

  与她双手紧握,静静的坐了一会儿,她才开口。大意是:父母希望她再嫁,已经安排了几次相亲,她都避开了。这两天父母很强硬的,要求她再婚,理由是希望有个人照顾她。说完事情,她看着我,带着慎重的语气对我说:“群,我一点也不想再嫁,没意思。一个人也很好,精神病治不好,随时都可能发作。我知道,我爸妈不是真的想我有个伴。他们只是不想管我了,怕我在家拖累他们。以前我怕一个人死在屋里没人管,现在我一点也不怕,我知道,就算我复发死了,你至少,也会看着他们,好好给我一个体面。你能不能帮我劝劝他们,让我一个人在老家,好好过日子?……”

  我不知道怎么和她结束谈话的。因为我满脑子里,都是她父亲对别人说的那句:“为什么当初不赖在夫家,就算死了,他们家也会埋。”只记得送她回去的时候,她那句:幸好你回来了,我一点也不怕了。

  看着她带着笑向我挥着手道别,她的背影,还是那根麻花辫,多了些沧桑,脚步带着些蹒跚。曾经的她,现在的她,不停在我眼前重合,分开,又重合。眼前的事物,逐渐变得模糊,手扶着门前的旗杆,胸口闷得喘不过气。

  考虑再三,叫来了同事。把事情陈述,同事一致认为,我是晚辈,出面与她父母交涉得不到效果。只得拜托他们,办妥这件事,而我会作为旁听。过程虽曲折,但幸而在大家的轮翻劝导下,从芳的父母承诺会尊重她的意思,不再逼迫。

  会议室出来,同事对我开玩笑:不负你所托。我也笑着看向她家的方向:从芳,愿真的不负你所托。我不知道能护你久,只希望,我还在这里的时候,能多护你一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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