浓浓煎饼情

作者:张淑英 日期:15-11-23 字体:  阅读:

  我家有一口石磨,一个人推相当吃力。在农忙时,做煎饼都是在夜里。小学时我就帮母亲推磨,在磨道上打盹、做梦,磨棍掉在糊子里是常事。我实在困极了,就想出一个偷懒的办法:装睡着。无论母亲怎样喊,我就是不应答。母亲实在没办法就自己艰难地推。有一次,我一觉醒来东方发白了,但我看见母亲还坐在昏暗煤油灯下烙煎饼,望着母亲那瘦弱疲惫的样子,还有那被潮湿柴草烟熏得不能完全睁开的流泪双眼,我愧疚地哭了。母亲轻声地说:“你快考学了,功课紧,还要挖猪草,小孩子好困,娘不怪你……”

  学校离家二里多路,为了不耽误功课,我就早上带着煎饼去上学,早晨和中午都不回家。冬天煎饼冰凉,在找不到开水时,只吃几口就算了。母亲说我太受屈了,就每天摊菜煎饼送到学校去,有时还带些豆腐,让我吃一顿热乎乎的午餐。

  上中学了,学校离家四五十里。每周六都要回家背煎饼。那周我值日,耽误了约一小时,我紧走慢跑,初冬的夜幕还是比春夏提前降临了。如钩的月亮在云层里时隐时现,又起风了,可离家还有好几里。正在我紧张行走时,发现前方有个模糊移动的身影,我屏住呼吸,放缓脚步,忽然听到一个轻小声音在探问:“是丫头吗?”是母亲的声音。我急忙跑上前,“娘,你怎么来了?”母亲说:“煎饼都做好了,还不见你回来,这黑灯瞎火的,放心不下呀。”

  还有一次期中考试,又加上篮球比赛,我就一次背够两周吃的煎饼。可一个星期后,剩下的煎饼全部长霉了。我望着这沓散发霉味的煎饼正束手无策,母亲赶到了,说:“二顺(和我同村同学)说你的煎饼长霉了,我怕你吃了生病,就给你送新的来了。”我让母亲先休息,腾出床来当桌子,准备吃晚饭。母亲缓慢地从口袋里掏出两个熟鸡蛋,正向我手里塞时,上铺的姚如梅走进来,很亲热地和母亲打招呼。母亲拿鸡蛋的手,掂量了好几下,还是把鸡蛋给了她一个。

  母亲脚小,推完磨又赶四五十里路,双脚都磨出了泡。我打来热水给母亲泡过脚,放出紫泡中的血水。学校离火车站有八九里,第二天我借食堂菜车推母亲去车站。菜车东倒西歪不听使唤,路上母亲翻掉下来好几次。

  后来我去省城读书了,母亲还在推磨,农闲时还给卖烧饼人家加工面粉。那次放假在家,母亲说她腹部发硬,我一看果然腹部有两片硬皮,请医生看,说是磨棍磨出的“茧”。

  前些年母亲去世了,我还没来得及好好地报答她。每当我看见煎饼,就想起母亲行走在昏暗煤油灯下的磨道上,那双烟熏流泪泛红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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