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今年已是而立之年，又一直不肯成家，二老就把这事托付给了我，我问起弟弟原因，弟弟说他错过了一个女孩儿后，已经没有成家的念头，至少目前没有。他把话题转向我：哥，你第一段感情是怎么散的？
我笑骂他之后，思绪便不由自主的回到当年。
当年，她和我高中时候表白，当时手机是稀奇货，话费昂贵，我们这种学生是无法拥有的，之后数年主要靠写信联系，每周末放假，通过宿舍电话聊上一几句，因为电话也要排队使用。
上大二时，带了三个同学回家，其中有两个女生。两男两女，一起在家乡逛大集，遇到了她的亲戚，传到了她耳里。我们争吵，年轻气盛的我没有解释，她最后回一句：既然这样，那便祝你幸福吧。
我觉得她说的只是一时气话，因为联系她，她仍然会回消息，像没发生过一样。过一个月，她回来了。我在集上见到的她，她说临时决定回来一段时间，所以没有告诉任何人。离别的时候，我们约定电话联系。晚上，我就给她发消息，说起她变了，现在身上散发着自信稳重的气息。她说着她的工作环境，说她现在是公司一个部门的负责人。
当时已经有潜规则这个词了，我鬼始神差的用了这个词，给她发了信息：听说外面有很多潜规则上位的事，你以后要小心一些。把身外之物看太重，很容易把自己弄得进退两难……
直板手机时代，只支持短信，无法补撤回。在我意识到会对她造成误会和伤害的时候，已经来不及收回了。我只能做后续的弥补，解释我是说的那些，只是一些假想，让她不要放心上。
我怀着忐忑的心情，无法入睡，猜测着她的回应，是生气，还是责怪我的不当言辞？出乎意料的，她没有，只是在一会儿后，回了一句：“我知道了，没关系的。”接着几条信息，都是很平常劝我早睡的话，没有任何异常。
这样过了一天，她说她要提前回去上班了，是否方便见一面。尽管奇怪她语气里的客套，又觉得见面便能解释，也就没有放在心上。
见面的地点是学校旁边的桥上。我远远的就看见她，披着一头长发，白色长裙，静立在桥头，微风抚过，发丝和裙摆轻轻飘动，和记忆里那个在学校花坛边的女孩重叠，真实又虚幻。
寻了一处树荫坐下，我再度开口提那条信息。她转过头看了我一眼，轻闭再睁眼，定定的看着我，开口：“已经过了，翻篇吧。你无心的话，已经不是第一次了，我习惯了。”我心里有种异样的感觉，觉得她说的翻篇，也许不止说信息的事。只是当时，我没能去细想那句习惯了，是多么无奈的话；为什么以她那自尊心超强的性格，会连一句责备的话都没有，就云淡风轻的揭过。
多年以后，我才明白，她闭眼时，那是一种失望到极致的眼神。也许那时，我已经在悬崖边缘徘徊，只是差她轻轻的一个转身，我就会埋在她心里的深渊，成为过往云烟。
当我发现联系不上她的时候，已经太迟了。她的QQ，手机号码，都已注销。我写给她的信如石沉大海，直到被退回，信封上印着醒目的查无此人。我才知道她那天，她那如星星般的眼睛，一直深深的看着我，是在向我彻底告别。
直到我问到她的一个朋友，托她当我面联系，才得到她从朋友手机发给我的一条信息：“我们分手后，你我之间并没有提过复合。你会那样说，说明你潜意识是这样想的。其实没什么，我于你，也许只是一个曾经认识的人而已。你怎么想都可以，就当是我小题大作了，又何必做没有意义的解释。我只是觉得，我有我的圈子，可能一直都在高攀你，与其看你委屈自己，和我这样一个人接触，不如由我来做这个持刀的人。以后，你可以和别人说，是你看不上我这么一个心思肮脏的人，你割袍断义才绝了关系。于你并无损……”
之后的多年，我都被那条最后的消息勒得生痛。她是有多失望，才会自泼脏水，以绝了我向她好好解释的心思。我知道，我彻底失去了一份真诚纯粹的感情。这也许是我最大的悲哀。
后来，我知道她结婚，知道她一直在外，知道她回家乡。我也在几年后，成家生子。也明白了许多当年她的不言不语，是为了避免让我愧疚难堪。人们总是说相见恨晚，其实相见太早，在不懂珍惜的年龄相遇，也是一种遗憾。
我们总觉得来日方长，什么事情都还有机会，却忘了这人生是减法，很多事情错过一次，可能就再也没有机会，很多远方错过一次，就可能再也去不成，很多人错过一次，可能这辈子就不会再见，当你发现时间是个贼的时候，它早就偷光了大部分的选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