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远不能忘记的“初恋”(1)

作者:韩名利 日期:06-24 阅读:

永远不能忘记的初恋

  【一】

  “恋人”是个既熟悉又陌生的称呼,对于现在的中年人来说,他们可能需要的是情人而不是恋人。可初恋的人,在他们心目中的地位,就像是一块闪闪发光的金子,被他们藏匿在心灵的深处没人能够取代。

  每个成功的男人,都有一段不同寻常的经历,每个成功男人,都会走过一段不同寻常的坎坷之路。面对着事业蒸蒸日上,前途一片光明的时候,眼前的新人、新事、新景让他们感到了幸福和满足,可又有谁知道在他们的内心和背后,却为种种烦心事困惑着、迷茫着、骚动着。

  事业上取得了成功,让他们拥有了汽车、别墅和别人几辈子都无法取得的财富。这让外人看来是既羡慕又眼红,殊不知在他们心灵深处,却无法找到亲戚中的亲情生活中的朋友,更不用说能述说烦恼的红颜知己。

  在这灯红酒绿的花花世界里,成功的男人周围都拥有一些狐朋狗友,更少不了一些为了金钱而卖身求荣的妙龄少女。无论他们出于什么目的,也无论她们怎样花言巧语,他们想得到的无非就是成功男人的金钱。

  在这个近乎疯狂的年代,有钱就能拥有一切,有钱就能享受人生,有钱也能随便玩弄少女们的感情。他们不但找情妇、包二奶,他们还会在潇洒、挥霍的同时,更是看不起没有钱财的贫穷人。钱!让人丧失了理智。钱!让人丢掉了道德和信仰。男人们要是有了钱!即使弯腰驼背的人,说出的话也是理直气壮蛮横无理。这些有钱人,要是再喝上半斤白酒,可以说是无法无天、胆大妄为,天王老子都不惧怕。

  有钱人不是坏人,有钱人更不是恶人,尤其是出身贫寒的农家子弟。他们在拥有几辈子都花不完的财富后,尚未泯灭的内心深处,还会有那么一点对贫穷人的怜悯和同情。

  我在县城打工的时候认识个有钱人,他叫郭明亮。郭明亮究竟有多少钱我不知道,可我知道他不是穷人。他在市里面有好几辆高档的轿车,有住不完的别墅,也有他自己的公司。我和郭明亮之所以认识,并且能对他非常的了解纯属于机缘巧合。

  2016年的5月,我应聘在一家建筑公司开车。这是一家私有制企业,没来之前我就听说这家老总很有本事,在我们县承建了多套楼房的建设任务,而且在市里还涉及娱乐、餐饮等多个行业。我之所以能到这里来开车,不光是因为我有熟练的开车技术,还因为我和这里的项目经理有点远房亲戚。虽说我们的亲戚关系有点远,可也经不住我母亲软磨硬泡,还有那昂贵的名烟名酒和山里的土特产。

  第一天到单位去上班,天不亮我就起了床,洗脸、刷牙并穿戴整齐。因为我家住在农村一个很偏僻的集镇上,集镇离县城还有二三十里的路程,我不想第一天上班就迟到,或者因为我的穿戴给新单位的同事们留下笑柄。

  在去往县城的路上,我一边小心翼翼地骑着自行车,一边东瞅西看地欣赏着四周的麦田。五月底六月初就是丰收的季节,颗颗饱满的麦穗正需要阳光的暴晒,青绿色的肢体争先恐后地伸直了腰杆,随着阵阵晨风而互相摇摆。村村通工程让这个偏僻的集镇也变得热闹起来,新修水泥路面通向了方圆附近的十里八村,集镇更成了十里八村乡亲们汇集的地方。黎明中的乡村大道,在山花和野草的衬托下,既有清晨中的宁静,又有美好生活的祥和。镇上两家幼儿园的校车,唱着欢快的儿歌在宽阔的路面上急驶,让这个僻静的山村小镇,在霞光中更加显得生机勃勃。

  我刚到县城,就突然接到了亲戚到来的电话,让我不用到建筑公司,现在就去县城的最大的荣祥宾馆,他在那里等我。我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心里虽然有些疑惑,可嘴上也不敢多问。因为我在省城给人开车的时候,养成了一种特殊的习惯,领导不该让你知道的事情,自己绝不能偷着打听,领导需要你知道的事情自然会告诉你。如果不是母亲年纪大了,媳妇带着小孩在农忙的时候忙不过来,我是绝不会丢掉省城的工作回到县里。

  荣祥宾馆是我们县最大的宾馆,位于县城的繁华地段,也是我们县标志性建筑。在这里进出的不是市里的领导就是省里的领导,要么就是县里大企业的客户,一般老百姓很难走进去。我在这里住了快一二十年了,也从未踏进去一步。

  还没到宾馆门口,我就看见亲戚在左顾右盼地等我,我赶紧锁好车子快步地迎了上去。亲戚是个五十多岁的中年男子,他在建筑行业里已有二十多年的工龄,无情地风刮日晒让他看上去显得更加苍老一些。看见我的到来,我的这位亲戚显得很是急促,他用命令的语气说:“你快点跟我进去,郭总等得有点不耐烦了。”我二话不说,赶紧跟在亲戚的后面进了宾馆。

  宽敞明亮的宾馆大厅,不时地有人进进出出,我无暇欣赏宾馆内豪华的装饰,紧紧地随着我的远房亲戚来到电梯间。刚走进电梯,亲戚就迅速地关上了电梯门,神情严肃地对我说:“我今天带你见的这位郭总是我的领导,今后也是你的领导,你不但要听他的话,而且还要对他和你之间的讲话和行踪绝对保密,对谁都不要讲。至于你要干到什么时候,得看他什么时候离开,到时候我在对你的工作重新安排。”

  我吃惊地看着亲戚非常地严肃地眼神,心里却在不住地打着问号!我不就是个小车司机吗?今天怎么像是军统局的特务一样。这郭总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他要干什么?无论我的内心怎样想,脸上却显出很忠诚的样子,看着亲戚严肃的表情,我轻微地点了点头,算是答应了他。

  电梯很快就升到了十三楼,我和亲戚急匆匆地走出电梯间,窄长的楼道里亮着柔和的灯,红色的地毯铺在地上,走上去就让人有一种优越感或者是成就感。在电梯间的一侧,突然走出一个漂亮的女服务生,微笑着用县城普通话向我们打招呼,“您好。请问你们是住宿还是找人。”

  “我们要找从省城来的郭总,他住在1309房间,我们已经约好了。”亲戚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去,看样子他对这里还很熟悉,而且很快地在一间房门前站住了脚步,用手轻轻地敲打着房门,“郭总,郭总。”

  【二】

  这间紧闭着的房门轻轻地打开,我看到一位中男子穿着睡衣站在门口。这是一位非常魁梧的中年男人,只是两眼略带红肿,像是昨晚没有休息好,看见我们的到来,他用歉意的语气轻声地说了一句,“进来吧?”

  走进客房我才注意到里面装饰的豪华,首先映入眼帘的是宽大的客厅,超大屏幕的彩电,摆放整齐的欧式沙发,能照出人影的大玻璃镜子挂在正中,左侧是卧室和卫生间。看着亲戚站在郭总面前,我也只能傻站在亲戚身后,用眼睛的余光打量着房间里的一切。这里对我来说非常的陌生和好奇,我不知道在这里住一晚需要多少钱!我更猜想不出;我要是能在这里住一晚,那感觉又会是怎样?

  “郭总,他是我的亲戚,叫韩德强,你今后就叫他小韩。你有什么事情可以尽管吩咐他去做,他也绝对会守口如瓶。我保证他不会向外泄露半句。”我的这位亲戚在郭总面前没有了那么严肃,但我保证他不会向外泄露半句的这句话,却让人听着十分诚恳。

  这位叫郭总的中年男人,听到我的亲戚这样评价我,带着满意的微笑冲我点了点头。扭身对着我的亲戚说:“这里的工作就拜托张经理了,有事我会让小韩给你打电话,尽量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的行踪。你……你还是赶紧去忙吧?”郭总的声音听起来很温柔,可温柔的后面却能听到不容商量的逐客令。面对这样的逐客令,我感觉任何人都不敢拒绝和违抗,只能是无条件地服从。

  我的亲戚看了我一眼,就急匆匆地走出了房间。宽敞的客房里剩下我和这位郭总,我依然傻站着。此刻,我不知道我是否也应该,像客人一样坐在这如软舒适的沙发上。郭总穿着睡衣站在窗口,眼睛直盯盯地看着着窗外,似乎窗外的美景勾起了他对往事的回忆。房间里非常的安静,静的就像把空气凝固了一样,静的我都能听到我的心跳。十几分钟后,郭总才突然想到我的存在,急忙回过头带着不好意思地微笑,说:“坐呀!别傻站着。在这里你不要拘束。”郭总一边说着一边率先做到了沙发上,两只眼睛炯炯有神地看着我,声音依然非常温和地说:“我可以把你当做小弟弟,你也可以把我当成大哥哥,或者是好朋友,一个无话不谈的好的朋友。”

  听到郭总这么一说,我忽然觉着有点受宠若惊的感觉。我从二十多岁在外打工,到现在也有七、八年了,可从没有一个老总对我这样,第一次见面就想把我当朋友,而且是无话不谈的好朋友。听他说话的语气更没有了威严和命令,仿佛真像是多年不见的大哥哥,忽然之间遇见了久别多年不见的小弟弟,脸上显示出满心的喜悦和无法掩饰的真诚。

  看着郭总坐在了沙发上,我急忙坐在了郭总对面。两只眼睛注视着郭总的一举一动,我不知道他会问我什么?更不知道他会让我去做什么?可面对这样一个坦诚的老总,我突然有了为他赴汤蹈火的感觉,为了他我可以去做任何事情,甚至是上刀山下火海我也无怨无悔,这也许就是郭总超常的魅力。

  郭总坐在沙发上,似乎又陷入了深思和犹豫之中。他嘴唇几次蠕动着想对我说些什么话,可又不知道该说还是不该说。我隐隐约约地感觉到,他看似平静坐在那里,而他的内心却极为不平静,就好像他的内心藏了一个天大的秘密,而这个秘密他想告诉我,可又害怕我知道。等待,我只有耐心地等待。他不开口,我是绝对不能问的,我只能等他想通了、想顺了,他自然会告诉我一切。这个秘密他如果告诉了我,我就绝对不能让第二个人知道,也许他想告诉我秘密的目地,就是因为这个世上也只有我才能帮助他。虽然我不知道这个秘密是什么,但看他的表情和他痛苦的样子,我就暗暗地下定了决心,无论他有什么秘密我都要帮助他。

  郭总深思了许久,才回过神来,用一种欣赏的眼神看着我说:“你家是不是在回郭镇上住。”

  “是的。”看着郭总地眼神,我平静的回答了一句。

  “回郭镇上有个星星幼儿园,院长叫王淑娥,你认识不认识。”

  “她是我堂嫂”我心里暗暗地吃惊,脸上却丝毫没有敢没有表现出来。

  “哦。”郭总听到我的回答显得并不是很惊讶,好像他早已知道我和我堂嫂的关系。我之所以能到这里来上班,也许是他们早有预谋。

  说起我的堂嫂,我心中突然有了一丝预感,也许我眼前的这个郭总,就是我堂嫂初恋的男人。想到这里,我不禁想起父辈们多次说起的故事。我在郭总深思的目光中,也若有所思地回忆起来。

  【三】

  六十年代末的中国还相当贫穷,尤其是我们这个偏远的山村小镇。堂嫂的娘家离镇上还有二、三十里远的山路,住在一个村子不大的山坳里。祖祖辈辈住在大山深处的农民,家家户户都是靠着几亩薄田勉强度日。堂嫂家兄妹四人,堂嫂又是长女,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体弱多病的父母费劲千辛万苦才将她们拉扯成人。聪明懂事的堂嫂从小也体谅父母的艰辛,生火做饭、带兄弟妹妹们并在学习上也是非常地刻苦。也许那时候的堂嫂她就知道,要想离开大山,要想改变家里贫穷的面貌,只有好好上学才是唯一的出路。

  功夫不负有心人,经过堂嫂不懈的努力,在她十四岁那年顺利地考上了初中。考上了初中就要离开家里,到二、三十里外的回郭镇上去上学,一个星期才能回家一次。每个星期天的下午,堂嫂都会从家里背一口袋的红薯,来到学校作为自己一个星期的伙食,吃完了再回去背。就这样无论春秋冬夏,还是刮风下雨,堂嫂都咬牙坚持着。在那个一天三顿都是红薯的年代,堂嫂硬是凭着她的倔强和大山少有的女性性格升到了初三。也就是在初三,堂嫂认识了她的第一个男友郭明亮。

  郭明亮的父亲原先是在县城教书,为了支持偏远乡镇的教育事业,被临时借调到回郭镇支教一年,正在上初三的郭明亮也随着父亲来到了回郭镇,并和我的堂嫂王淑娥分在同一个班级,而且还是同桌。那时候的初中生还很保守,男女生之间都不说话,偶尔之间的说话也是压低了声音,生怕被人听到传出笑柄。

  堂嫂虽然穿着朴素,可依然流露出山里女性特有的美,无论她的身材还是长相都堪称学校的校花。而郭明亮由于家境较好,也长的是眉清目秀、身材魁梧。在初三的半年两人虽然没有过多的说过话,可彼此间却都产生了好感。郭明亮见堂嫂生活艰苦,便从家里偷偷拿来馒头、油饼给堂嫂吃。而堂嫂除了在学习上帮助郭明亮,还偷偷地利用休息的时间给郭明亮织过一双毛袜子。正所谓,一个是青春,一个正少年,两个人就这样偷偷摸摸地互相帮助着、鼓励着,迎来了初中升高中的期末考试。

  郭明亮的父亲虽说是老师,可郭明亮的学习成绩并不是很好。在考场里郭明亮一边偷看着堂嫂的考卷,一边暗示着堂嫂把答题递给他。堂嫂把答题写好后却无法递出去,因为监考老师的眼睛就像火眼金睛一样盯着每一个考生。堂嫂把答题拿在了手里,手又轻轻地放进了抽屉里。抽屉中间的木板早已被郭明亮卸去,堂嫂拿着试题的手伸到了郭明亮的抽屉里,等着郭明亮来拿。郭明亮脸上装作若无其事,心里却喜不自禁,一只大手也趁势放进了抽屉里,两只手在抽屉里互相摸索着。突然,两个人都像中电一样打了一个激灵。郭明亮粗壮的大手牢牢地抓住了堂嫂地手,光滑、柔软让郭明亮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喜悦。堂嫂则是羞得满脸通红,手用力地并且飞快地抽了回来。这是他们第一次肌肤的接触,虽然时间很短,可让两人都兴奋不已。课堂上,两人都默不作声地低下了头,看着摆放在眼前的试卷,想到那美妙的一瞬间,两颗年轻的心就像一块牢牢粘住的磁铁而无法分开。

  偏远山区的贫穷不光是它的经济,还有人们的衣食住行,更有农家子弟受教育的程度。在当时的回郭镇还没有一座高中,如果要上高中还要到县里,这对贫穷的山区农民来说无非又是一大笔开支。在升入高中的发布榜上,我的堂嫂王淑娥和郭明亮同时被县城一高录取,可堂嫂家却再也无力在供养她。郭明亮的父亲虽说是教师,可在那个贫穷的年代,他微薄的工资也只能供养一个,更何况考上学又上不起的何止我堂嫂一个。

  在他们即将分别的时候,堂嫂流着眼泪送郭明亮回县里。山区的土路一下雨就泥泞难行,可堂嫂还是默不作声地陪郭明亮翻过了一架山,又上了一道岭。已经长成大小伙子的郭明亮看着堂嫂俊俏的脸,迷人的双眼已被泪水灌满,不禁也心生怜悯。他对堂嫂说:“我会把高中的书给你送来一份,你在家也可以自学。这个地方真的是太穷了,如果在没有文化,一辈子也就只能守着大山了。”堂嫂看着郭明亮真诚的目光,用感激的眼神使劲地点点了头。

  郭明亮实现了他的诺言,每年都会送高中的书籍给我的堂嫂,并且在农忙的时候还会来堂嫂家帮助收割小麦、播种玉米。郭明亮的到来让堂嫂一家都会感到高兴,尤其是堂嫂的父母,他们看着这个聪明伶俐、身材魁梧的小伙子嘴上笑得更是合不拢嘴,心里早已把他当做自己的女婿。堂嫂看见郭明亮的到来,也是喜悦的心情难以言表,压在她身上的重担仿佛一下子减轻了不少,走起路来都轻飘飘地。

  郭明亮在上高中的这三年里,发挥出了超强的学习水平,以优异的成绩考入了省城的建筑学院,完成了考入大学的梦想。再拿到大学录取通知书的当天,郭明亮就来到堂嫂王淑娥家,邀请堂嫂王淑娥和他一起去参加父亲五十岁的寿辰。在这喜庆的时刻踏进郭家的大门,更加明确了堂嫂的地位。郭明亮的父亲面对着一天内发生的三件喜事,高兴的不禁练练举杯,而且还当着亲朋好友们的面宣布,只要郭明亮大学一毕业,就为他们举行婚礼。

  【四】

  踏进了大学的校门,对于一个偏僻山村走出的学子来说是相当地不容易。这里既有十年寒窗苦读的辛酸,又有全家人的殷切希望,更有想拥有知识后对改变自己命运的渴望。

  刚走下了火车,郭明亮就对这里的一切都感到了好奇和羡慕。省城里车水马龙,省城里的夜晚灯火辉煌,省城里的男男女女穿着时尚的新衣服穿梭在咖啡厅、电影院。虽然穿着在县城刚买的新衣服,郭明亮依然感到了自卑。他突然有了想永远留在省城的欲望,这种欲望就像是钢针刺穿了他身上的每一根神经,又像是一堆熊熊燃烧着的火焰,在他的胸膛内猛然间被点燃。

  在大学校园里,郭明亮仿佛又回到了知识的海洋,每天都是学习、吃饭、睡觉、然后再学习。他从不和别人比吃比穿,他也从不参加别人的生日聚会,他把每天的时间都用在了学习上。他在心里不止一次地暗暗发誓,我一定要考出好成绩,我要每学期都做全班的第一。他这种忘我的学习态度,却在不经意进引起了同班同学杨丽娜的注意。

  杨丽娜就是郭总现在的老婆,这可是个非常有心计的女人,而且还是个不同寻常的女人。杨丽娜的父亲在省公安厅任职,母亲在省建设厅任副厅级干部,可以这样说杨丽娜她们家的每个亲戚,都分别担任着不同级别的官职。

  在上大二的这一年,郭明亮和杨丽娜成了同桌。从大山里走出的郭明亮不但人长得浓眉大眼,而且体格健壮。每次考试都是全班第一,但在生活方面却相当的艰苦朴素。他顿顿吃的都是稀饭、馒头,偶尔才会吃顿面条,一年四季都穿着只有县里人才穿的粗布土衣。而杨丽娜则不同,她家境条件优越,每个星期到校的时候都会带来好多好吃的。杨丽娜多次把好吃的食品放到郭明亮的抽屉里,但倔强的郭明亮总是给她退回。杨丽娜再送,郭明亮再退,郭明亮越退,杨丽娜越是喜欢他。

  在省城长大的杨丽娜,不但具有超乎寻常人的心计,而且还是个性格泼辣的女孩。她见郭明亮多次退还她送的食品,就想到不如聘请郭明亮每个星期到自己家,名义上是辅导自己上小学的侄儿,实际上是让郭明亮了解自家的家庭,并且还能了解自己。她虽然长得不是很漂亮,可她有各种时尚的衣服,有好多进口的化妆品。她相信有了这些自己足可以得到郭明亮。

  郭明亮答应了杨丽娜。因为他太需要钱了,他不想增加家里的负担,他也更想多一份收入来帮助他的未婚妻王淑娥。在金钱的诱惑下,当杨丽娜提出让郭明亮去她家当家教的时候,郭明亮没加思索,反而很爽快地答应了。

  第一次走进厅级干部的豪宅,郭明亮就惊呆了,他从没见高如此气派、如此豪华的的房子。他就像一个原始社会的人来到了这里,他不知道这能照出人影的大理石地板自己该不该踏上去,他更不理解如此宽敞明亮的房子里为什么要挂这么多灯。他甚至怀疑有点杨丽娜他们家是不是不用交电费,要不然为什么会挂这么多灯。郭明亮傻站在客厅门口,他一想到自己的穿着、打扮,竟然会是那么地寒酸,他不敢再往里进,可是走到了门口却又无法退回去,他只能傻站着,犹豫着。

  “你怎么了,快进来呀!你是我带回家的第一个男朋友,没人敢说你。”杨丽娜不管郭明亮是否同意,拉着郭明亮的胳膊就走进了客厅。而这时候的郭明亮,也从家教老师变成了杨丽娜的男朋友。

  我从小就听过陈世美的故事,我也绝对相信陈世美在遇见皇姑后的复杂心情。当一个人从小就过着一贫如席的生活,突然又遇住再走一步就能荣华富贵的时候,我相信任何男人都会不知所措,更何况郭明亮遇住的还是一个非常有心计的杨丽娜。我们不要责怪郭明亮,因为这就是现实生活,更是这个时代的穷富差距才酿成的悲剧。在这里我也奉劝那些想要责骂郭明亮的人,如果换成是我们遇住了这样的事情,我们又该如何。

  【五】

  在回郭镇的集市上,王淑娥刚刚卖完了鸡蛋。虽然已经进入了冬天,可手里的一百多元钱依然被她攥出了汗。她在犹豫着、思索着如何用着一百多元钱办制家里的必需品。母亲的药钱,兄弟、妹妹的书本钱。再有,天冷了,得买点毛线给郭明亮编织件毛衣,他在省城肯定吃不好,但是一定不能让他冻着。想到这里,王淑娥毫不犹豫地直奔毛线摊走去。

  在大学校园里,郭明亮变了,而且是彻彻底底的变了。至从去了杨丽娜家后,杨丽娜都会以家教的名义给他很多钱,不但给钱杨丽娜还会变着法的给他买各式各样新衣服。当郭明亮穿上几百元的衣服,上百元的皮鞋,皮带上再挂上一个最流行的寻呼机,一个英俊、潇洒、魁梧、稳重的男子汉,依然出现在大学的校园。对于杨丽娜给他的一切,郭明亮都欣然接受,可是对于杨丽娜的示爱,他却表现的模棱两可、模糊不清。

  接到家里寄来的包裹,郭明亮不敢打开,他知道这包裹不是父亲寄来的就是王淑娥寄来的。想起自己那个贫穷的家,再想起比自己家还要贫穷的王淑娥,他不知道他们是怎样省吃俭用地为自己不是寄钱就是买衣服。他心事重重,他不知道怎样和他们说,他更不知道到该怎么和他们讲,他害怕父亲如果知道自己变了心,还会不会认自己这个儿子。他也不知道王淑娥知道自己变了心,又会怎么样?

  坐在宿舍里,郭明亮打开了包裹。看着王淑娥为自己编织的毛衣,他真想大哭,他也真想大喊,他恨自己为什么会这么卑鄙,为什么会怎么下贱,难道省城真的就有难么好,自己就真的要留下来。他似乎看见王淑娥穿着单薄的衣服坐在昏暗的灯光下,一针一线地为自己编织着毛衣,窗外突然刮起了狂风,她冻得浑身直打哆嗦,却还在叫喊着:“明亮,你来试穿一下,看合不合身”。老父亲得知自己变了心,是否会大声地骂他:“逆子,我没你这个儿子,你从今往后再也不准进这个门”。

  就在郭明亮看着毛衣发愣的时候,宿舍的门突然被打开,杨丽娜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明亮,我爸从外面出差回来了,给你我每人捎了一件纯毛的毛衣,刚才打电话让我们回去试试看怎么样?咱们快回去,呀!这件毛衣是谁的,这么老土,难看死了,你要是穿上不又变成山里人了。别看了,咱现在就回去,我爸等着呢?”

  在杨丽娜的闺房里,穿上纯毛毛衣的郭明亮更加显得英俊、潇洒。杨丽娜满心喜悦地看着自己的心上人,在自己的精心打扮下变得如此好看,不禁忍不住搂住郭明亮的脖子,在郭明亮的脸上狠狠地亲了一口。

  郭明亮感到了吃惊,也感到了恐慌,他使劲挣脱了杨丽娜的拥抱,紧张地后退了两步,满脸通红地不知所措。

  门外响起杨丽娜母亲的叫喊声:“丽娜,明亮快出来吃饭了。你叔叔、婶婶都等着你们呢?”“走,吃饭去,让你见见我叔叔和婶婶。”杨丽娜不等郭明亮反应过来,拉着郭明亮的手跑出了房间。

  刚来到餐厅,就听见杨丽娜的父母和叔叔、婶婶笑作一团。杨丽娜吃惊地看了看自己,又看了看郭明亮。突然,她也有点害羞地明白了,因为在郭明亮的脸上,有一个清晰的唇印。杨丽娜的母亲一边高兴地笑着,一边拿着一条毛巾走了过来。“现在的年轻人,急也不能急成那样,总不能大学不毕业就给你们完婚。明亮,还不赶紧去卫生间洗洗。

  坐在餐桌前,杨丽娜的父亲语重心长地和郭明亮攀谈起来。“明亮、丽娜,我想好了。明年你们就要大学毕业了,你们也别出去给别人打工,咱自己开一家建筑公司。我准备给你们投入五百万作为启动资金,等公司办起来了,在给你们完婚。至于结婚的费用都是我的,你们看行不行。对了,明亮今年春节就别回去过年了,这里有五千元钱给你父亲寄回去,表表孝心就行了,明亮你看怎么样?”

  “谢谢爸。”丽娜在一旁用手碰了碰郭明亮,着急地催促着。郭明亮用哆哆嗦嗦的手端起了一杯酒,带着感激和一种掉进福窝里的感觉说了一句:“谢谢爸爸。”

  整个餐厅,整个杨家大院都传出了笑声。这笑声穿透了玻璃窗,这笑声开始慢慢地升到了空中,让整个省城都被欢声笑语所笼罩。

  【六】

  眼看就要过春节了,却没有一点郭明亮的消息。王淑娥的心里隐隐约约感到有点不安,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她不知道这半年为什么会没有郭明亮的信。她感到了害怕,她害怕郭明亮会突然变心。自己已经二十多岁了,在农村和她一样大的女人,孩子都会叫娘了,而她却还在这里傻等着。她在家里坐不住了,她也没有耐心再这样傻等下去,她抓起了两只老母鸡她想去县里,她想去郭明亮家问个明白。

  隆冬季节的山区风冷刺骨,王淑娥骑着自行车在盘山路上艰难地前行。此刻,她丝毫感觉不到道路的崎岖,她更感觉不到山风的寒冷。她的内心只想知道,郭明亮怎么了?是不是病了?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他为什么春节不回家?他是不是真的变心了?阴暗的天空中,忽然间又飘起了雪花,飘飘洒洒的雪花就像和她做对一样越下越大。鹅毛大的雪花覆盖了整个路面,鹅毛大的雪花把她变成了一个雪人。王淑娥能骑就骑上车子,不能骑就推着车子。近了,更近了,她看见了县城,她看见了希望,甚至她都看见郭明亮在家门口迎接她。

  郭明亮家也被即将到来的春节气氛笼罩着,全家的大人和孩子都在兴高采烈地忙碌着。郭明亮的老父亲坐在椅子上,一只手放在着茶杯,一只手在八仙桌子上翻看郭明亮的来信。突然,他抓起茶杯,用力地摔在了地上,大声呼喊着:“逆子,逆子呀!你让我这老脸往哪里搁呀!”

  郭明亮的大哥、大嫂,郭明亮的老母亲全都惊恐地跑进来问他。“你怎么了,信上究竟说什么。”郭明亮的父亲老泪纵横,呜咽着说不出话。郭明亮的大哥拿起了信,看见上面这样写着。

  父亲、母亲大人安好:不孝儿郭明亮今年春节不能回去进孝,深感惭愧。儿明年即将毕业,也深知父母对儿之期望,但省城之大恐无儿用武之地。儿经过深思熟虑决定遇同班一女友喜结良好,她父母皆为省市领导,必能助儿一臂之力,让儿实现光耀郭家门庭之夙愿。儿成功之日定亲接父母大人到省城安度晚年。王淑娥一事如何解决,请父亲大人妥善劝解,特寄人民币伍仟元整以表安抚之用。不孝儿:郭明亮。

  看完信的内容,郭明亮的大哥怒不可斥。“明亮怎么能怎样,大学还没毕业,就不要家了。父母他可以不管,可让咱们怎么面对王家,怎么面对淑娥,这事可怎么跟淑娥说。”

  “淑娥,你怎么来了。”明亮的大嫂吃惊地看着走进门里的淑娥。

  浑身是雪的王淑娥刚走进郭家的院子,就听到了郭明亮大哥的后半截话,她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情,可是她看见了郭明亮大哥手中的信,她顾不得旅途劳顿,也顾不得满身是雪,扔下手中的老母鸡就急忙走过来。“是不是明亮的信,让我看看。”郭明亮的大哥赶紧躲避着想把信藏起来,可是已经来不及了,淑娥就像一只饿饥的母老虎快速地飞奔过去,一把抢过了信。这虽然只有短短的几行字,可是王淑娥已经明白了,郭明亮变心了,他找到了有钱又有权的女友,他把自己甩了。

  这薄薄地一张信纸,既像是一座重重地大山压在了王淑娥身上,又像是一把锋利的钢刀刺在了王淑娥的心里。她感到天旋地转,她感到呼吸急促,她感到天变了。天空中飞舞着黑色的雪,那么黑,把整个县城都下成了黑色。有声音在叫她,有声音在远方呼喊她。家,回家。不能在这里待了,这里已经不允许她的存在。王淑娥想疯了一样。“啊!”地一声跑了出去。

  郭明亮的父亲、母亲、大哥、大嫂都在叫喊她“淑娥,淑娥……。”

  临近年关的县城大街上人来人往,路上的行人踏着积雪在办置年货,汽车在雪地里艰难的爬行。王淑娥在雪地里快速的飞奔。她听不到路上人的惊呼声,她也听不到汽车喇叭高音的鸣笛声,她更听不到郭明亮的大哥、大嫂在她身后追她、喊她。跑,快跑,离开这里,永远离开这里。她跑出了人群,她跑上了快车道,她跑出了县城,她跑到了县城的桥上。她感觉着累了,她再也跑不动了,她感觉着浑身都要散架了,她看见桥下面的河水依然欢快地流淌着。冰冷刺骨的河水,看见丧失理智的王淑娥,竟异口同声地发出了震天响的呐喊:“来吧,跳下来,只要你跳下来,一切都结束了。从今往后,你就再也没有痛苦,再也没有烦恼。”王淑娥飞身扒上护栏,看也没看就跳了下去。

  【七】

  王淑娥看见自己结婚了,郭明亮不但穿着笔挺的西装,而且还带着好几辆花车来迎娶自己。自己穿着漂亮的婚纱,在父老乡亲们的祝福中走出了家门。一阵阵鞭炮声,吓得门口的孩子们捂上了耳朵。郭明亮把一束鲜花递到了自己的手上,自己幸福地笑着,打开了车门。突然,人群中冲出一个满嘴长着獠牙的女人,大声地喊:“郭明亮是我的,我爸有权,我家有钱,你凭什么嫁给郭明亮,你给我滚。”满嘴獠牙的女人一边说着一边把鲜花抢了过来,她自己穿上了婚纱,并把王淑娥举了起了,从很高很高的山上扔了下去。

  “啊!”王淑娥在惊恐中大叫一声,猛地苏醒了过来。她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周围围了好多人。有自己的爹娘,有自己的弟弟妹妹,有郭明亮的大哥大嫂,还有拄着拐杖的郭明亮父亲,连郭明亮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也来了。

  “姐。你可别吓唬我们。”王淑娥的弟弟妹妹们失声痛哭。

  “孩子,你可不能走啊!你走了,你让爹妈怎么活呢?”王淑娥的爹娘看着虚弱的淑娥躺在病床上不禁老泪纵横。

  “傻孩子,你放心,他要是不娶你,我就和他断绝父子关系,我就是死也不会让他到我灵前哭一声。”郭明亮的父亲一边说着,一边拿着拐杖使劲地戳着地。地板发出“咚咚”地响声,仿佛他想把这拐杖戳到郭明亮的身上。

  “妹子,明亮如果不娶你,我们俩人永远都不会理他。”郭明亮的大哥大嫂异口同声地说。

  “他怎么会变了,他可不是那样的人呀!”郭明亮白发苍苍的老母亲,一边不住地唠叨着,一边不停地用手插拭着眼角的泪水。

  躺在病床上的王淑娥什么也不想说,什么也不想做,两只明亮的大眼,就像有流不完的泪水顺着眼角在缓缓地流淌。这是伤心的泪水,这是对爱情绝望的泪水,这是一个女人十几年的感情付出换来的泪水。王淑娥在心里不停地问自己,他怎么会变了,他为什么会变了。城市里的女人长得漂亮,城市里的女人有钱,还是她的爸爸妈妈有权。都不是,这都不是,是郭明亮变了,是郭明亮贪图城市里的荣华富贵,是郭明亮做了当今的陈世美。我该怎么办?难道我再去寻死,让十里八村的乡亲们看我的笑话,让那个负心的郭明亮高高兴兴地去迎娶他的新娘。我要活,我要坚强地活,为了父母,为了弟弟妹妹,为了让那个负心的郭明亮,背上一辈子的良心债,我也要坚强地活下去。

  虚弱的王淑娥看了看郭明亮的父母、大哥大嫂,用沙哑和哽咽的声音说:“你们都走吧?我累了,我想好好地休息休息。”郭明亮的父亲看着病床上的王淑娥,说:“我们走,我们走,你可要坚强地活下去呀!我们郭家对不起你。”郭明亮的父亲一边说着,一边从郭明亮的大哥手里接过一个手提袋,从里面拿出厚厚地一叠钱放到了病床上。看着这厚厚的一叠钱,王淑娥凄惨地笑了,十几年的感情付出难道就是为了这一叠钱。看着病床上的这叠钱,她仿佛就像看到郭明亮那张丑恶的脸,她用愤怒地眼神说:“把它拿走,我家在穷,我也不需要它。”

  “你们把它拿走,我们全家就是都饿死,也不会要你们的钱。”王淑娥的弟弟妹妹抓起了病床上的钱,硬是塞到了郭明亮父亲的手里提袋里。郭明亮的老父亲推搡两下,看着钱又被装回到手提袋里。他无话可说,他又能说什么,这事情放到谁身上都是一样。郭明亮的大哥大嫂看着病床上的王淑娥,也是两眼含泪,他们只能默默地搀扶着自己的老父亲、老母亲走出了病房。

  “姐,我们不上学了,我们去打工挣钱养活你。”王淑娥的两个弟弟眼里噙着眼泪激动地说。

  “姐,我也不上学了,我也要出去打工。”王淑娥最小的妹妹,拉着王淑娥的手动情地说。

  王淑娥躺在病床上看着弟弟妹妹,脸上露出了舒心的笑容。要活,一定要活,一定要好好地活,要让他们把大学上完,决不能让他们终止学业。钱!现在最关键的是钱,去哪里弄钱呢?王淑娥又陷入了深思中。把自己嫁出去,以最快的速度把自己嫁出去,只要对方能拿出一万元的彩礼钱,自己就嫁。可是自己的年龄在农村已是大龄青年,自己又能嫁个什么样的。在农村一万元钱可不是个小数目,谁又能拿得出。万一是个离过婚的,或者是个丧过偶的,自己又该怎么办?嫁还是不嫁。不嫁,弟弟妹妹就要失学。嫁,和一个没有感情的男人生活一辈子,那将是一种什么样的日子。想着想着王淑娥的眼里又流出了眼泪。嫁。无论如何都要嫁。为了弟弟妹妹,为了年迈的父母,只有把自己嫁出去才能减轻家里面的负担。丑陋也好,离过婚也行,丧过偶我也同意,只要他能拿出一万元的彩礼钱!我就嫁给他。想到这里,王淑娥不再感到难过,她也不再感到伤心,她又重新竖起了生活下去的勇气

  我的堂哥韩德江,是个老实、勤奋的中年男人。在他三十八岁的那年老婆死于一次交通事故,正好赔了一万多元,他不知怎么知道了王淑娥家的情况,多次托人说媒想娶王淑娥。也是为了钱,王淑娥最终答应了他。

  别人结婚全家都是高高兴兴地,而王淑娥结婚那天全家却是哭声一片。弟弟哭着、妹妹喊着求她别嫁了,他们不上学了,他们要出去挣钱养活姐姐。王淑娥也没有一点的结婚喜悦,她轻轻地为弟弟妹妹擦去脸上的泪水,看了看躲在房间里痛哭的父母,依然坐上了迎娶她的车辆,离开了家,离开了这个生活了二十五年的家。

  王淑娥就这样成了我的堂嫂,她就这样嫁到了回郭镇上。她悲惨的命运也迅速在回郭镇上传开。女人们为她感到惋惜,男人却都在嫉妒我的堂哥,他们用讽刺的语言来形容我的堂哥,一朵鲜花最终插在了牛粪上。而我的堂嫂却丝毫没有理会别人的笑骂,她用她女人特有的美来操持家计。对上她孝敬公婆,对下她爱护孩子,对我的堂哥也是无微不至的关怀。

  堂嫂是个要面子的女人,她不想生活的贫穷,她也不想让别人看不起,她更不想生活的不如别人,她是个事业心极强的女人。她喂猪,她养鸡,她用她勤劳的双手日夜拼搏。她的猪场、鸡场也很快有了规模。在她最需要帮助的时候,她的中学校长把自己多年的积蓄一万元无偿地借给她使用。就是因为有了这一万元,她的养殖事业得到了快速发展,家里的经济也迅速好转。

  二年后。

  王淑娥带着这一万元来到了老校长家,她才从老校长的嘴里得知,这一万元是郭明亮的父亲托她给的。老校长还告诉她郭明亮的父亲已经病重,而且是快不行了。心急如焚的王淑娥带着这一万元和高档的营养品,又一次来到郭明亮家,可远远看到的却是郭明亮父亲的灵棚。灵棚前王淑娥看见了郭明亮,郭明亮被他大哥怒斥着不能近前。郭明亮的父亲临终遗言仍是永远不认郭明亮,临死他都不原谅他。郭明亮哭着、喊着、跪着,却被拒之门外。

  这位大山里的老人,用他的行动来为他的儿子赎罪,用他的行动来向王淑娥赔不是。他是我们大山人的骄傲,他更是我们大山里真正的男子汉。

  【八】

  看着郭总痛苦的样子,我就知道他已经后悔了,他正在为他当年的无情而深深自责。我想我应该帮助他,并且我也有能力帮助他。他现在已是大企业的老总,以他的人品和坦诚,我相信他也绝不会伤害到我堂嫂的家庭。想到这里我带着试探性的口气说:“郭总,你要不要见见她,或者是悄悄地见见她。”

  听到我这么一说,郭总精神为之一震。说:“你能帮助我吗?”

  “能。”我带着不放心地语气,犹豫了一下继续说:“不过以你和她过去的关系,最好是不让她知道。”

  “只要能见到她,怎么都行。你放心我一切都听你的,我想她也肯定不想见我,这样办最好。”郭明亮阴沉的脸上,总算是露出了一丝舒心的喜悦。

  “只是,我不知道你有没有时间。”我知道作为一个大企业的老总,时间是最金贵的。

  郭总深思了一会儿,想了想说:“我在这里有十几天的时间,白天我去回郭镇,晚上我在这里绘图纸、搞测算,应该不会有事。”

  “那太好了。我堂嫂家有辆校车,是接送附近村庄的孩子们去幼儿园的。那个司机要提前回家收割旱地小麦,我堂嫂前两天还问过我,想让我临时帮她开几天车。如果你同意,我就介绍你去,也就一个星期左右,不过,你得换身衣服,并且你还得听从她的领导。”我对我这个大胆的想法,充满了自信。既帮助了堂嫂又了却了郭总的相思之苦,真是一举两得。

  “好,好,好。这样,你现在就去办,我等你的消息。”郭总变得有点急不可耐。

  我站起了身,却突然想到还得给他改个名子。“郭总,你用这个名字不行,我想你不如改个名子。”

  郭总深思了几秒钟。说:“这样,我改姓任,叫后悔,你看怎么样。”

  “任后悔,行,我看行。”我在郭总信任的目光下,大踏步地走出了房间。

  一切都是那么顺利,一切又是那么自然。这是一种缘分,这是王淑娥和郭明亮一段应该拥有的缘分。当我和我堂嫂通了电话以后,堂嫂立即表示同意,而且星期一早晨六点半都得到她家门口。

  堂嫂开办的幼儿园就在自己家里。这是堂嫂二十多年来奋斗的结晶,这是她变卖了猪场、鸡场后一手盖起的三层小洋楼。这座三层高的小洋楼花费了二十多万,里面不但进行了装修,而且还添置了好多幼儿们的娱乐设施。附近村庄的孩子们在这里吃的、住的、玩的应有尽有,并且还配备了一辆二手校车,负责接送附近村庄的孩子。

  在我的精心安排下,郭总顺利地来到了堂嫂开办的星星幼儿园,担任了一名接送幼儿的面包车司机。

  一个拥有上亿元资产的老总,一个拥有宝马、奥迪、等各种轿车的老总。为了爱,为了一段三、四十多年的恋情,依然脱下了西装,解下了领带,穿上了粗布土衣,当起了受人指使的面包车司机。看着判若两人的郭总,我既感到一些荒唐可笑,又感到此情也实属难能可贵,我更为我的擅自胡乱安排,而甘愿受到我堂哥的责骂,可是我无怨无悔。

  【九】

  在去接幼儿上学的路上,郭明亮小心翼翼地驾驶者面包车。说:“王院长,我第一次到这里来开车,道路不熟,需要拐弯的时候你提前跟我说一声”。

  “任师傅,你太客气了。你叫我小王就行”。

  “那会行,你是我的领导,我当然得称呼你的官职”。郭明亮心里笑着嘴上说着。

  “自己开办的幼儿园,还能算是官”。王淑娥忍不住地笑了。

  “你挺有本事的。在这镇上我听到好多人都在夸你,说你如何让如何能干,说你这几年为他们老李家挣了多少多少钱!只要一提起你,没人不伸大拇指的。”看到王淑娥能有今天的成就,郭明亮心里也不得不佩服。毕竟,在这个偏僻的农村,像王淑娥这样的女性实在是太少了。

  “看你说的。任师傅在县城是做什么的”。王淑娥不想听到别人这样夸自己,不禁打听起了郭明亮。

  “我吗?在县城的机械加工厂上班,这次是调休半个月。我和老婆在家是天天吵架,我不想在家里呆,刚好听韩德强一说就来了。我这样做呢?一:是躲清闲,二:还能挣钱,三:还能吸到山区的新鲜空气,所以呢,我就来给你这位女老板打工来了。”郭明亮一边说着一边笑着,他也为自己的做法感到可笑。

  “你们都这把年纪了,还会天天吵架。”王淑娥不禁吃惊地问道。

  “怎么说呢?我老婆年轻的时候还行,就是最近这几年,好像是更年期提前了,天天对我是大呼小叫的,晚上睡觉我都会梦见她对我撕心裂肺般的喊叫。”郭明亮说着说着就想到了杨丽娜对自己的一贯作风。

  “撕心裂肺般的喊叫。”听到这一古怪的比喻,王淑娥大声地笑了起来。

  听到王淑娥的笑声,郭明亮也笑了起来。随口又问起了王淑娥,“你丈夫是干什么的。”

  “他。”王淑娥一时不知道如何回答。

  “怎么了,他不会是在保密局上班吧?”听王淑娥不愿意说,郭明亮就越想问。

  “他只是个苦力,在县城的桥头给人装装卸卸,有时也会到建筑工地上给人打几天短工。”说起自己的丈夫韩德江,王淑娥的脸上显现出一脸的阴云,她怕别人看不起她,她也不想和别人说起他。

  “哦。你怎么不让他回来帮你,这样就能减轻你许多负担,也省得你忙里忙外地辛苦。”郭明亮感到有点心痛。这样优秀的女人竟然找了这样一个丈夫,这都是自己的罪过,要不然怎么也不会找个装卸工。

  “任师傅咱别说他了,我也不想提他,咱还是说点别的吧?”王淑娥一脸的不开心。

  “我看镇上还有一家幼儿园,这里竞争是不是也很激烈。”郭明亮机智地换了个话题。

  “是啊!一个孩子收三百五十元钱,车得烧油,老师得发工资,还得管孩子们两顿饭。再加上电费,税收,卫生防疫站,消防局、教育局的办证费,还有罚款和各种摊派,真是辛辛苦苦干一年也挣不了几个钱!”提起这些杂七杂八的费用,王淑娥显得是既委屈又无奈。

  听到王淑娥的苦衷,郭明亮的心里感到深深的自责。他突然幻想着自己如果是王淑娥的老公,他一定会用男子汉的身躯来为他排忧解难,决不会让她受到任何伤害,他要让她受到正常女人应得的幸福,他要让她比镇上任何女人过的都好。

  “任师傅,我想给咱们的校车车再喷一次漆,这样就能看着更新一些,你觉着怎么样。”王淑娥突然想到了如果给校车在喷一次漆,也许就能招收到更多的孩子到幼儿园里来。

  “再喷一次漆,那得多花不少钱呢?”郭明亮不想让王淑娥花这笔冤枉钱。

  “可是我真的想再喷一次漆”。倔强的王淑娥是想到啥就想实施的人,她不依不饶地坚持着。

  “怎么说呢?我这样给你打个比喻。有一个五十岁的老大娘,她穿了一身很新很新的衣裳,她就突发奇想的想去冒充大姑娘。她不知道她走过多少路,她也不知道她经历过多少风霜。我想问她。大娘,再昂贵的胭脂粉是否就能挡住人们锐利的目光。让我说,咱这辆车它虽说不是刚出厂,可它也像年轻力壮的孙二娘。只要车轱辘会转,喇叭回响,我看再跑它二年也无妨。”毕竟是大学生的郭明亮,他想到引经据典并用幽默的语言来说服王淑娥。

  听到郭明亮这么说,王淑娥也不禁笑了起来。说:“任师傅你太有才了,我不再坚持了。你注意了,准备进村了。村里面的路不好走,竟是坑坑洼洼的土路。你开慢点,把车上的高音喇叭也打开,家长们听到音乐就会把孩子们抱出来。”

  放着儿歌的面包车,在回郭镇附近的村庄唱着欢快的音调开始了一天的奔忙。我开着郭总的宝马轿车在他们身后紧紧的跟了一段,确信堂嫂没有认出郭总。我一直紧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我害怕堂嫂把郭总认出来,我害怕他们会激烈地吵架,我更害怕他们会不欢而散,如果那样我真的不知怎么收场。看着幼儿园的校车车开进了村子,我不禁为郭总出色的表演而叫好,郭总加油。

  永远不能忘记的“初恋”(2): http://www.520740.com/aiqing/18421.htm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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